一束光从青狮、白象的内部漫透而出,傅榆翔也将重庆的城市记忆镌刻完成。曾经几近消失的重庆城市符号--“青狮白象锁大江”,因为傅榆翔,得以在河畔重生。究其是何物赋予符号以意义?答案是不停的探索精神与蓬勃的生命力。
专属重庆的城市符号
乾隆年间,重庆经济兴旺、文化繁荣,为防好风水外流,长江两岸分别塑有青狮、白象石像,寓意牢牢“锁”住财富,这便是“青狮白象锁大江”的由来。现在来到南岸滨江路的慈云寺,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顺着寺门外的石狮朝长江斜对岸瞧去,正是渝中区的白象街。岁月更替,青狮白象之间,依然静静流淌着滚滚长江水。
不过,那尊白象雕像,伴随着时间的更替,如今已然没了踪影。白象街也由过去的老街焕发为现代感十足的商业街区。过往的城市故事好像就快被淹没在时光的长河里,幸好,还有些人念着旧。在两江新区龙兴园区御临河畔,传说中的“青狮白象”又“现了身”。这两座身长超10米的雕塑,由重庆美术馆专职油画家、雕塑家傅榆翔亲手打造。别具视觉意象的雕塑,与御临河两岸的景观长廊交相辉映,成为了龙兴园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青狮白象”是专属重庆的城市符号
这对神兽并不如以往传统雕塑那般泛善可陈,这一点从其体型便可以窥探一二。“青狮”高12米,“白象”高10米,每尊雕塑光是重量就有8吨。这对雕塑最大的特色,在于采用了全镂空和半镂空造型。镂空的花纹源自于外圆内方铜钱元素,是向重庆清末时铜元局造帀厂时代致敬,同时以光子、电子、生物细胞为取意象征,呈现出复杂的视觉变化。
早在2017年,傅榆翔就将这一历史典故以如此独特的视觉图腾方式重现在大众的视野。他赋予记忆里的青狮白象自己的理解,结合当代雕塑装置语言与数字符号的视觉实验,创作出了这两件作品,大约是半人的高度,起名为《飞过远方的鹰与青狮白象的片段》。
在傅榆翔看来,新加坡有鱼尾狮,丹麦有美人鱼,法国塞纳河有恐龙雕塑,就是成都也有楼顶那只大熊猫,这些动物雕塑已然成为了国家和城市的记忆识别热点、符号和象征,那么重庆呢?傅榆翔认为,专属重庆的吉祥传承符号,就应该是“青狮白象锁大江”。不过,要让一个地方的典故传说被全世界的人们理解并接受,就一定需要进行艺术的创作。因此,傅榆翔将这中国传统的动物文化图腾进行了图式和语言的原创性建构,生成新的国际化的文化视觉语言,再经过具象化的建构之后,诞生了这件作品。
作为一名对山城江水有着深厚感情的老重庆人,傅榆翔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将这自己创作的这对“青狮白象”落成在南岸和渝中的江边,将这个传说变成辨识度很高的传播符号,让人们对重庆这座城市有新的记忆。为此,傅榆翔还多次联系了相关区域的管委会,不过出于各种原因,一直没能落成。后来,傅榆翔偶然与两江新区龙兴园区牵上了线,双方一拍即合,并且决定将原作品等比例放大至10米高,沿河岸而立,可想而知,最后呈现的效果一定十分震撼。
如此巨型的雕塑,再加上独特的镂空设计,在全国也非常少见,因此制造难度很大,工艺也极其复杂。傅榆翔和其团队前前后后忙碌了近4个月,才宣告作品完成。首先,要按照1比1的比例,完成两件雕塑的泥塑。随后,再翻制成玻璃钢,最后用不锈钢锻造,手工一点点敲打出雕塑的纹理凹凸感。其中,锻造全镂空的白象时,要用一个个外圆内方的不锈钢圈拼接而成。每个圈的大小都不同,焊点非常多。青狮虽然是半镂空,但是光狮子头就有六层镂空,制作起来步骤十分繁琐。除了制作工艺,受力问题也是难点,足足8米长的青狮尾巴,尾端还有一只两吨重的大鹏,因此制作的同时还要考虑结构力学的问题。
《青狮白象》雕塑的制作过程
如今,青狮被安放在御临河南侧,白象被安放在北侧,基本还原了传说中的位置和朝向。每当夜幕降临,两尊雕塑内部的灯光映射而出,更加炫目。星空下,白象内部的灯光映射而出,绚丽夺目。
中国美术馆馆长,中国城市雕塑家协会主席吴为山对这件作品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傅榆翔的雕塑作品《青狮白象》,通过数字时代的视觉语言重新建构了传统文化的图腾,很容易勾连当代人们对一座城市历史文化的集体记忆。”艺术学博士,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国当代公共艺术研究,著名公共艺术评论家吴士新也曾这样说道:“傅榆翔的作品《青狮白象》锁大江中蕴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这件作品不仅在于吸引人们驻足观看,更在于对地方、场所、空间的文化与精神的诠释。”
这正是傅榆翔所希望诠释的,用这样一股神秘的力量,连接城市的历史文脉与未来发展方向。当然,这已不是傅榆翔第一次在作品中有如此的表达了。
对动物的钟爱
1963年,傅榆翔出生于重庆,父亲是一名普通工人,傅榆翔却没来由地对艺术绘画颇有兴趣。平日里涂涂画画已是稀松平常,天分使然,毕业后,傅榆翔从事的职业也大多和艺术有关。在电影院搞美工、在杂志社当美编、在公司里做设计,当然,也从来没忘记坚持绘画创作。
2004年,傅榆翔的2幅油画入选日本AJAC第33届海外艺术家邀请展,获得“年度优秀艺术家奖”,开始在国际上崭露头角,并朝着职业艺术家的方向发展。2007年,傅榆翔在当时工作室所在地,黄桷坪举办了首个个人油画作品展“天空没有回音”。
作品中,傅榆翔通过马、鸭子、羊、猪、船、潜水者、宇航服、云、水、雾、不确定的土地等视觉元素来塑造、呈现自己的思维,并在画面的架构中更多倾向黑白写实性语言方式的再展开。在画面中营造相对真实的感觉时,有些琐碎局部细节的刻画,如骨骼、羽毛,皆让观者有所触动,甚至惊悚,在视觉上造成突兀,诧异的张力,不禁引起内心的颤栗,平和或紧张的情绪。这场个展,奠定了傅榆翔的创作基调,因此,即使工作室搬到了渝北,个展里的诸多作品如今也大都悬挂在工作室内。
工作室内景
除了大量的画作,傅榆翔工作室内的画架上还摆放着近期还未完工的作品。那是一匹灰调的马,马匹的鬃毛层次感分明,尤其是眼睛,格外有神。一旁是近期网络上被刷屏很多次的抗疫医生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的图片。泪眼闪烁,能看出马匹的眼睛便是参考的这张图片。傅榆翔说,目前还在摸索的阶段,他喜爱人与动物的沟通,并始终关注和描绘人类及其它动物处在混沌却又逼真的不同场域的艺术形式的结合,也希望以更高的维度来思考,在宽广的领域以全域性来反思人类自身。
至于为什么钟情于动物,傅榆翔说,多年前的一个傍晚,在经过朝天门码头时,发现一家餐馆门前拴着一只待宰的羊。经过它面前时,便发出格外凄惨,哀绝的叫声,似乎是叫傅榆翔救救它。当时,傅榆翔动了买下它放生的念头,但现实是,在这水泥森林的都市里又能将它放去那里?走过那家餐馆一百米外后,仍能听见声声哀鸣,如今想来,那仍是震颤心灵的一次偶遇。生物强大的求生本能震撼着傅榆翔,在那以后,他的画作中基本上都是动物作为主题。他还曾去过肯尼亚,参加“全球野生动物保护的志愿者行动计划”,工作室内的电视上,也时常放着有关非洲动物的纪录片。
在傅榆翔的作品中带着一份独特的思考,尽管投射的是他的记忆,却依旧能保持整体的观察。伴随着逐渐丰富的生活阅历,傅榆翔的作品拥有了更强烈的质感。尔后,傅榆翔在英国、美国、日本、意大利、德国等国家和地区举办了十余场不同的个人作品展览。在国际艺术领域,傅榆翔这个名字越发响亮。
《儿童戏水》雕塑的制作过程
探索与创新
现在,傅榆翔的创作开始从平面的绘画转至立体的雕塑。这好像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就如同傅榆翔在诗人、书法家、策展人等等不同身份中的自由转换,即使是在工作室内这一小方天地内。
工作室的模样大概能够体现主人的人物性格。开敞的小两间,一间用于书法绘画,一间是会客书桌区域。分工有序,有条不紊。四周的墙壁、角落都是傅榆翔的绘画、雕塑作品。由于上世纪90年代就皈依佛教,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线香味道。平日里,傅榆翔很早就会抵达工作室,开始一天的工作。或是继续绘画,或是写下一两首诗歌,给朋友寄几幅书法,以及,擦擦橱窗里的雕塑。
工作室门口那一整面的橱窗,十分引人注目。傅榆翔将自己最得意的一些作品摆放在这里。聚光灯打下,过往的行人很难不驻足观看。其中的雕塑作品,除了那一对早期的青狮白象,当然还有傅榆翔享誉国际的《移民外星人》雕塑。
2017年,在完成《飞过远方的鹰与青狮白象的片段》这对雕塑不久后,傅榆翔又带着雕塑作品《移民外星人》以圣玛力诺特邀国际艺术家的身份,出现在意大利威尼斯第57届双年展上。当时,《移民外星人》共有31件作品,在水城威尼斯的各个街道、码头展出。
在国际上备受好评的《移民外星人》系列雕塑
这些“外星人”们有着细细长长,类似人类身体的投影,没有象征男女的器官,长着不成比例的脑袋和宽大起伏的面颊,巨大的眼睛仿佛要从眼眶里蹦跳出来。他们的面容本身并没有夸张的表情,但却传递出人物的迷茫、好奇、犹豫,留给观看者想象空间。傅榆翔期望通过这组大型群雕,激发人类由此思考全球性移民所衍生的一系列文化、生活方式差异性问题。
展览结束后,傅榆翔被组委会和当地媒体评为中国最有意思和最具想法的当代艺术家之一、中国新一代最有趣的艺术家之一。过去,外国友人对中国艺术的关注都是农耕文明时代的舞龙、剪纸、书法等传统艺术,他们很难想象,中国人的艺术眼光已经有如此的探索与创新。傅榆翔深谙这一点,便决定一定要通过创新中国当代艺术语言另辟蹊径,展现中国艺术家的思考与创新。
20年代的伊始,世界给人类以重创,傅榆翔又设法找到了可以用来描述我们为抗击这个危险和未知的敌人而遭遇的灾难、付出努力的符号体系。
在傅榆翔的作品《不息2020》中,有一个抽象出来的人正费力地攀登并支撑着一对染病的巨肺。在道路的终点则是一本展开的书籍,疫情期间那一个个为全球人类做出不懈努力和贡献的英雄形象徐徐展开。意大利文化中心主席、国际著名艺术策展人温琴佐·桑弗对这件作品的评价颇高,他说:“看着傅榆翔的这组伟大作品,我们仿佛瞥见了如梵蒂冈博物馆中拉奥孔雕像那般的悲怆,或是如Niccolò dell‘Arca 的雕塑《哀悼基督》、奥古斯特·罗丹的作品《加莱义民》中那样的苦痛与哀婉。”这件史诗般的作品,定格的是一位刚强不屈的集合人类形象,谱写的,也正是我们人类不朽的史诗篇章。
“一念三千,潭水自鸣,世间相常在,无为任梵语”,傅榆翔很幸运,如同这首他自己创作的诗歌一般,他找到了属于他个人的语言符号,在一种近乎狂野的同时远离单调和平庸,又找到了希望的讯息,并将之传递给未来人类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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